《放猿》

吉师老〔唐代〕

(资料图)

放尔千山万水身，野泉晴树好为邻。

啼时莫近潇湘岸，明月孤舟有旅人。

译文

放你于千山万水之中，还你一个自由身。野外的山泉，晴日下的松树，皆可与你为邻。

内心想“我”时，千万不要靠近“我”的潇湘岸旁啼鸣。因为明月之下，孤舟之上，有一位旅人，也正思念着你，又将惹起万千愁肠。

注释

晴树：晴空下的树林。

赏析

这是唐代诗人吉师老的一首放猿诗。

吴人有一则《放猿》的寓言故事，讲的是养了十年的猿猴，被吴人放回山林，结果饿死的故事，故事旨在劝人不要放弃特长，否则将来一定会被淘汰。而诗人却一改这个寓言的本意，另辟新意：不在一个世界，何苦抵死纠缠。放过你，其实也是放过自己。

庄子说，“相濡以沫，不如相忘于江湖。”与其两个世界的人，相互折磨，相互伤害，不如放各自一条路，彼此相忘于江湖。

“放尔千山万水身”，现在几乎成为第六世达赖喇嘛·仓央嘉措的代言句。只是被改动了一个字，“许尔千山万水身”，更加符合仓央嘉措的口吻。

仓央嘉措是西藏最具代表的民歌诗人，写了很多细腻真挚的诗歌，其中最为经典的是拉萨藏文木刻版《仓央嘉措情歌》。

康熙四十四年（1705）被废，据传在康熙四十五年（1706）的押解途中圆寂，终年23岁。

终其一生，这位风流雪域之王，却像傀儡一样任人摆布，并非他在诗中所写的那样潇洒：“住进布达拉宫，我是雪域最大的王。流浪在拉萨街头，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。”就连他心爱的女子，也无法保护，更无法在一起。

活佛的内心，却狂放不羁，对爱情充满渴望，一旦动情，义无反顾。正如西藏民歌所唱：“莫怪活佛仓央嘉措，风流浪荡；他想要的，和凡人没什么两样。”但他内心始终处于两难境地，他曾痛苦地写诗道“曾虑多情损梵行，入山又恐别倾城”，由此可见，活佛的内心多么煎熬啊！

据史料记载，每当夜幕降临，他就会化名达桑旺波，流连于拉萨街头的酒家、民居，再后来，竟“身穿绸缎便装，手戴戒指，头蓄长发，醉心于歌舞游宴，夜宿于宫外女子之家。”

这些惊世骇俗的行为，正是活法对于得不到爱情的一种抗争。

“放尔千山万水身”，放过你，也放过自己。此生既然已入佛门，又怎能拥抱你呢？“世间安得两全法？不负如来不负卿。”既然“问佛”，都没有解决的办法，爱情也只能选择放手。

“野泉晴树好为邻”，正是“放尔千山万水身”的结果。放过你，你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，有野泉，有晴树，你的世界该多么静谧安详，幸福动人。这当然是诗人的一厢情愿，一种美好祝愿。你怎么知道，离开你的世界，她就一定幸福？

“啼时莫近潇湘岸”，你在你的世界，就不要再回来了。“我”怕“我”的心会管不住，重新拥抱你的到来，折磨的过往又要重新再来一遍。正如“我”在另一首诗中所写：“第一最好不相见，如此便可不相恋，第二最好不相知，如此便可不相思......”

“明月孤舟有旅人”，是“啼时莫近潇湘岸”的主要原因。“明月孤舟有旅人”，就是“我”还在哪里，永远在哪里，对你的爱不会增一分，也不会少一分，正如仓央嘉措的那首著名情诗：

你见，或者不见我

我就在那里

不悲不喜

你念，或者不念我

情就在那里

不来不去

你爱，或者不爱我

爱就在那里

不增不减

你跟，或者不跟我

我的手就在你手里

不舍不弃

来我的怀里

或者 让我住进你的心里

默然相爱

寂静欢喜

一首不经意的小诗，却与活佛紧紧联系在了一起。千年前的诗句，仿佛就为佛法量身定做。不得不佩服诗人的功力。他的另一首诗《题春梦秋归故里》，“故国归路赊，春晚在天涯。明月夜来梦，碧山秋到家。开窗闻落叶，远墅见晴鸦。惊起晓庭际，莺啼桃杏花。”也是绝美无比。

人生若梦，匆匆而过，仓央嘉措，多么希望自己不是活佛，而是心爱之人的情郎，他那句“我不想成佛，我只想做你的情郎”感动了多少天下有情人。

“放尔千山万水身”，来世一定为人，不做活佛，好好爱一场，“我”的仁增旺姆。

赏析来源公众号：古诗词日历，作者：严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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