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煞对于鼠后和大祭司的不满,跳跳并非头一回见着了,可是他如此毫不在意地把话说出口,还真是头一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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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他当真是不甘为受人驱役之奴仆,那倒是可以再挑唆挑唆,说不定这人真就被他给撬动了呢。
跳跳心中念头微转,挑眉笑道:“听老黑你这么说,似乎在鼠族这么多年,你也不好过呀。”
黑煞叹道:“可不是嘛,青光剑主贵为七剑,受江湖人敬仰,怎么知道我们这些卑贱下人的苦呢!”
话里虽然是一派颓唐,可跳跳细观神色,发觉他眼珠正滴溜溜地转,便知道黑煞并不老实,也打着应付他以求脱身的主意呢。
也好,太老实就不好玩了。
跳跳心里冷笑,面上却是感同身受、兔死狐悲的神色:“谁说我不懂了,你难道不知道,我在拔出青光剑之前,也是在魔教卧底过的!”
“魔教教主黑心虎可是威震武林的一代枭雄,能帮他做事,虽然要受些打骂,想必还不用像我那白兄弟一样,被当牲口一样呼来喝去地使唤吧!”
跳跳摇头:“可不是这么说,你晓得我们魔教的四堂主猪无戒,自然也就晓得还有个三堂主牛旋风吧。他也是和你白兄弟一样的老实人,把黑心虎当做是有识人之能的好领袖,赴汤蹈火在所不惜,结果是什么呢?黑心虎压根儿也没在意他的生死,连罚猪无戒一指头都没罚!”
黑煞听了,愤愤不平道:“天底下的领头人都是这么不要脸!自以为给了点儿小恩小惠,就理直气壮地要人做这做那!想想就气煞我也!”
跳跳笑道:“可不是这么说,我们七剑之首虹猫少侠,就不是那样的人。”
黑煞听了,微微一怔,随即又是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:“七侠当然与众不同,可是我们鼠族……根本就乌烟瘴气!”
跳跳本来想着速速套出大祭司的所在,然后趁机摸索过去,可是听黑煞如此说,却敏锐意识到留在这里继续陪他发泄牢骚,可能会探查到更多消息。
这是从前在魔教卧底所锻炼出来的直觉,当一个人满怀怨气需要发泄时,主动过去相陪,一定能从他的牢骚中挖掘到不少消息。
于是他把引枕搬到黑煞旁边,自己也凑将过去,亲热地像两个抵足而眠的弟兄,兴冲冲问黑煞道:“怎么个乌烟瘴气法,和我说说,说不定兄弟还能给你点儿心得呢!”
黑煞并没有对跳跳的“兄弟”自称产生抗拒,只是叹道:“说一千道一万,都是王后自己眼瞎!她要是扶持自己的女儿,我也就不说什么了,偏偏连一个外来的大祭司她都那么信任,大祭司说什么她都跟着做!大祭司就是把我们这些同族的人当柴火烧了,王后也屁都不放一个!”
跳跳噗嗤一笑:“这应该还不至于吧。”
黑煞瞥了他一眼:“你当我开玩笑呢!这事真发生过的!”
跳跳登时心里一沉,想起多杰老人所说的活祭之事,不由心跳得快了几拍,面上还是不以为意地笑容:“这也太夸张了!好歹鼠后是你们的王后,哪有帮着外人的!”
黑煞冷笑:“只怕在王后心中,我们才是外人。”
他正要接着说话,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,黑煞立刻闭上嘴巴,警惕地竖起耳朵。
跳跳也不动声色,听着门外的响动。
黑煞见窗户上投下一道细细长长的影子,心都紧张到嗓子眼,暗道该不会是老白正好回来了吧!
要是现在这样子让老白看到,跳跳跑不跑得掉是两说,自己可是有嘴也说不清楚了呀!
他本是打着和跳跳虚与委蛇,趁机逃脱的主意,所以才半真半假牢骚起来。没想到现在逃脱还遥遥无期,老白却先回来了!
自己要怎么和他证明自己根本没吐露什么秘密呀!
黑煞立刻急得额头冒汗,手上挣扎的动作也越发明显起来,顾不得跳跳在身旁,大肆施展起缩骨功来。
跳跳饶有兴趣地看着黑煞像条鱼似的扑腾起来,周身真气流转,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小了一圈。
他早就知道黑煞有缩骨功傍身,可是眼下亲眼见到他施展起来,看起真气流动,关窍在于膻中穴,便伸手在黑煞膻中穴上一戳,黑煞登时泄气,缩小了一圈的身躯便回原样。
“你——”黑煞怒视跳跳,想要张口痛骂,却又担心让屋外白煞听见动静,只能咬牙切齿低声问道,“你真想害死我吗!”
跳跳笑着凑过去,小声说道:“老黑何必如此担心,就算你那白兄弟要回来,忙碌一整日也是倒头就睡,我拿被子蒙着自己,他不见得能发现我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呢!”
黑煞怒斥道:“胡说!老白才不是那种糊涂人呢!你要是知道进退,就赶紧躲开,不然……”
说到这里,门吱呀一声被推开,白煞走进屋内,见黑煞赤着上身躺在床上,挠得皮开肉绽,不由讶异问道:“怎么,你叫大祭司的毒虫给咬了?”
黑煞本来奇怪他怎么没看见跳跳,侧头一看,才发觉跳跳早就消失不见,心里吓了一大跳。
抬头却见跳跳正藏在承尘之间,仗着自己手脚细长,扳住了四根床柱。
黑煞惊讶得说不出话来,见白煞皱着眉头过来,忙说道:“是啊!我也不知道让什么东西给咬了!现在浑身上下痒痒得厉害,差点儿就把自己一条命给挠没了,所以赶紧把自己给绑起来!可是还是痒啊!真的要痒死了!”
白煞听他这样说,面色微变,若有所思道:“该不会是青光剑主搞的鬼吧。”
黑煞见他非但没有停下脚步,反而还加快步子往这边来,吓得心都要跳出胸口了,慌忙道:“我不知道呀!总之你先去大祭司那边看看,有没有什么解药!不然我真的……真的要坚持不住啦!”
白煞闻言,果然止住脚,顿了顿说道:“那么,我去找一找药材,你先忍一忍。”
他几步跃出房间,关上门后并未离开,而是越上屋顶趴伏下身子,屏息听着屋内的动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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